巴畢羅里，真感謝你在50年前為我們留下馬勒第九號交響曲的見證。
英國超貴復刻唱片公司ERC(Electric Recording Company）推出巴畢羅里指揮柏林愛樂演奏的馬勒「第九號交響曲」了，這次是二片裝，售價將近30,000台幣，更慘的是二張黑膠唱片只錄了三面，第四面是空白的，也沒為我們補上Bonus。天啊！為了巴畢羅里的馬勒第九，竟然要付出那麼高的代價，想想三十年前我們在聽黑膠的時代多幸福啊！當年我們在聽巴畢羅里指揮英國哈雷（Halle）管絃樂團的黑膠唱片時，再怎麼樣也不會想到他的唱片有賣30,000台幣的一天，因為當年很多哈雷管絃樂團的錄音都是廉價版啊！就算是EMI版，當年我們也都有他的馬勒第五號與第九號交響曲啊！當年買一張300台幣，現在買一張30,000台幣，真是世事難料啊。再過30年，ERC這套巴畢羅里指揮的馬勒「第九號交響曲」會不會變成30萬台幣一套呢？
巴畢羅里（1899-1970）是一位著名的指揮，而他指揮的馬勒毫無疑問也可以跟一籮筐的著名指揮版本相提並論，因為他是最早賞識馬勒交響曲的指揮之一，在還沒有太多管絃樂團演出馬勒交響曲時，他就經常演出。可惜他沒有完成全套的馬勒交響曲錄音就已經辭世了。馬勒的交響曲音響迷手中一大堆，但是能聽出門道者並不多，大多是看過別人寫的馬勒傳記或唱片介紹之後，自己也為賦新詞強說愁一番。為什麼？第一、馬勒的內心世界太複雜了，沒有相當的人生歷練或相近的遭遇，無法對他的音樂感受至深。第二個原因是馬勒交響曲的錄音太難了，而想要用音響系統再生更難，以致於大部分人聽馬勒交響曲時，都只是聽到「聲音」而已，但對於馬勒管弦樂配器的精妙音響效果只能用想像而已。所以，想要真正享受馬勒的交響曲，我勸您還是去音樂廳現場，這才有辦法感受到馬勒交響曲的精髓。
巴畢羅里這張版本是1964年跟柏林愛樂合作的，一位義大利人與法國人的後裔，再加上在英國活動，能夠跟柏林愛樂關連在一起，而且指揮錄製馬勒交響曲，這真的不是尋常的事。而馬勒的交響曲版本那麼多，為何很多人都推崇這個第九號版本呢？翻開日本人的推薦，全套馬勒推薦的是伯恩斯坦指揮的，第一號與大地之歌當然是推薦華爾特，但獨獨這第九號推薦巴畢羅里與柏林愛樂的版本。老實說，以前年輕時聽這個版本，內心對於巴畢羅里詮釋的馬勒心中是有質疑的，或許總是認為巴畢羅里不是德奧系指揮的心理障礙吧？其實，英國Gramophone雜誌曾經選過百大古典音樂版本，也沒把巴畢羅里指揮的馬勒第九列入，反而選上了卡拉揚指揮柏林愛樂的第九號交響曲，巴畢羅里是以指揮馬勒第五號交響曲（跟新愛樂管絃樂團）入選的。連英國人自己都不買帳，我對巴畢羅里指揮的馬勒第九存疑也算是正常吧？
不過，年歲月大，對各種版本都會有不同的感受，這是經歷過的生活歷練遭遇使然。與年輕時代相比，現在的思維當然是比較成熟的（或說老了），重聽巴畢羅里死前六年指揮的馬勒第九，竟然感受不到一絲老態，反而凌厲異常，充滿爆發力與生命力。老實說馬勒第九號交響曲是馬勒困頓痛苦時所做，演奏得那麼凌厲好像跟一般人想像相左。馬勒生前並非以作曲聞名，而是一名出色的指揮家，可惜我生得也晚，無法親耳聽到馬勒自己指揮第九號交響曲時的詮釋。不過老實說，當我聽到第四樂章時，內心一陣波濤翻湧，過去幾十年的生活有如走馬燈般不停在眼前閃過，那優異的錄音效果宛如把天與地連接起來了，馬勒一生苦思的生、死奧義好像在剎那間得到了答案。巴畢羅里，真感謝你在50年前為我們留下馬勒第九號交響曲的見證，有了你的版本，我彷彿看到馬勒當年指揮著第九號交響曲終樂章時，抬頭仰望著音樂廳天花板，眼中閃著淚光，嘴裡喃喃的說：解脫了，一切都解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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