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11月24日,阿淘(陳永淘)在台北誠品音樂廳舉辦「傳弦」演唱會,同時也宣佈新的專輯「傳弦」正式推出。這是他繼2000年1月「離開台灣八百米」、2000年12月「下課了」、2003年「水路」、2014年(或2013年)「細人」、2017年「山下田美」、2020年「極樂」之後的第八張專輯。如果要算1997年所發表的那張「頭擺个事情」(很久以前的故事),他總共有9張專輯。這麼多張專輯中,「頭擺个事情」、「離開台灣八百米」、「下課了」、「水路」這四張專輯因為版權問題,無法再出版,其餘幾張在市面上都還可以買到。
從每張專輯推出時序來看,2000年到2003年之間是阿淘創作力旺盛時期,四年間推出三張專輯。此後蟄伏11年,一直到2014年才推出「細人」。為何時隔那麼久才「復出」?其實不能說是復出,因為這11年間,阿淘沒有間斷作曲與演出,只是沒有出版個人專輯而已。從「細人」之後,大概每三年推出一張新專輯,讓阿淘的粉絲可以解「相思」之苦。
阿淘本名陳永淘,1955年生於關西,雖然後來搬遷到台北,又定居在峨眉、北埔,但對於出生地關西的感情絲絲縷縷從來未斷過,他的創作內容很明顯的也受到關西的影響。阿淘是少數以海陸腔唱歌的客家歌手,歌中也少見傳統流行歌中常見的兒女情長相思、戀愛、失戀等心情,反而是充滿鄉下的生活日常。阿淘歌中的鄉下生活日常在今天早已被歲月磨盡,頂多只留下一點痕跡。但透過他的歌聲,50年前客家莊樣貌卻活生生浮現在大家腦海中。阿淘的歌不僅是歌,也是另類的客家莊文字記錄,往昔客家莊的點點滴滴都在阿淘的歌詞中保留下來。
「傳弦」這張唱片總共11首歌,這是阿淘從1996年到2024年,醞釀將近30年的音樂作品。這11首曲子都有由來,「鹹菜湯」是阿淘牽腸掛肚的鄉愁滋味。「傳弦」這首歌是寫給外公的。「牽牛花」是一首與小水牛情感牽絆的浪漫舞曲。「卜人」是紀念客家山歌大師徐木珍。「小河思想曲」、「九降風」、「飆風少年」是因為2022年阿淘跟胡德夫、陳明章在北流音樂中心舉辦的演唱會而激盪出來的。「望大海」則是阿淘歌中罕見的愛情扣問。「新竹風情」是向鄧雨賢致敬。「小學同學會」則是阿淘參加相隔50年小學同學會的心情寫照。「風,你要去哪裡」則是阿淘溯源,得知自己有平埔族母系血脈,因而以「賽考利克泰雅語」所寫的歌。
「鹹菜湯」以長長的大提琴溫柔線條與叮咚的吉他拉開客家莊的醃鹹菜忙碌生活,悠遠平靜的旋律搭配孩童的合唱,大人小孩忙著搬石頭壓鹹菜甕的景象躍然歌中,彷彿可以聞到空氣中濃濃的芥菜味。聽著聽著,平靜的心情早已飄往幾十年前的客家莊。
「傳弦」是阿淘對外公的濃濃思念,外公是客家傳統藝曲的音樂人,也是山歌比賽的常勝軍。外公在80歲生日那天,將自己的寶貝椰胡 送給阿淘,有傳承意味,讓阿淘感動又錯愕。這首歌中滿滿的祖孫之情讓人感動,編曲中大提琴扮演著重要的角色,拉出的旋律就是阿淘對外公的悠悠思念。
「牽牛花」是阿淘歌中少見的圓舞曲節奏,輕鬆俏皮的節奏在低音號的「巴巴」聲中顯得更為活潑,好似可以看到小孩牽著牛在鄉間小俓中雀躍走著。「卜人」一開始的Bass編得很有味道,突來的大鼓聲增添鄉下占卜師的神秘權威感,這也是阿淘對徐木珍的深深懷念。
「飆風少年」一開始的吉他就有飆與風的感覺,可以讓人感受到「速度感」。這首歌的吉他不是董運昌彈的,而是彭書禹,彈得真好。「小河思想曲」編曲豐富,有大提琴、小提琴、手風琴、董運昌與彭書禹二把吉他,加上旋律寫得很美。看著歌詞聽歌,從鹹菜甕、鳳山溪、台北的過往如走馬燈般出現,一直到看透世事,一切隨風飄逝的豁達讓人感動。
「望大海」的情景是盛夏火紅鳳凰花樹下,一個男人對愛情的扣問。阿淘的歌中很少涉及兒女情長,這首歌唱得很有韻味,但就不知道他心裡想著誰?「九降風」也是阿淘少見描述男女之情的歌,歌詞寫得極好,「阿妹惜哥藤纏樹,阿哥戀妹樹纏藤」、「二人知惜心燒暖,笑看紅霞面頰紅」,幾十年前保守的客家莊私情相許莫此為甚。
「新竹風情」是改編自「十八姑娘」、「姑娘十八一朵花」,原作是鄧雨賢。這首歌阿淘早在1998年就改寫而成,於芎林廣福宮前紀念音樂會中發表。2000年那張「下課了」也收錄這首歌,不過唱法與現在截然不同。這首歌是獻給客籍的鄧雨賢。
「小學同學會」是阿淘參加50年後小學同學會有感而寫,獻給好兄弟「豆腐阿汀」以及老師、同學們。長長的歌詞描述的都是50年後初見面的情景,你認識我嗎?認不出是你了;你都沒變,一眼就看出是你,那種場景我相信很多人都有經驗。阿淘那班有七十幾個學生,那是二戰之後嬰兒潮時代才有的,現在小學班上的人數恐怕只剩一半了。50年時光流轉盡在這首歌中,我們現在分離何時再見?人生就是如此啊!
最後一首「風,你要去哪裡」特別以泰雅語創作、演唱。這是一首泰雅族搖籃曲,聽起來與「都市型」搖籃曲的味道大大不同,悠長的旋律線條有風緩緩吹拂的感覺,想像原住民在山中陋屋前、哄著嬰兒入睡的恬靜景象與大自然融為一體。風啊,你要去哪裡?孩子睡吧,不要害怕!
這張唱片參與錄音的樂手不少,大提琴還是范宗沛,另加入葉欲新,吉他則有董運昌與彭書禹,Bass手藤井俊充,手風琴蔡偉靖,小提琴鄧凱鴻,節奏紅龜。編曲與錄音仍然是蔡旭峰,他是阿淘的老班底,從開始到現在不離不棄,也是阿淘唱片受歡迎的功臣之一。
全部11首曲子編曲細膩,入情入景,技巧更顯圓熟。而且錄音效果優異,雖然沒有特別發燒的音效,但各種樂器的音質很美,音場開闊深遠,層次分明,聽起來清爽溫暖兼具,一般音響系統應該都能發出好聲。而阿淘的唱腔少了當年那種粗獷的氣勢,多了細膩的運腔控制與滿滿情感。而不變的是阿淘的嗓音還是具有迷人的音響性,光是聽他的聲音就舒服。
「傳弦」的包裝可說是書籍的精裝本,18公分見方大開本,硬厚的封面封底,中間夾著65頁精美說明。我擔心這麼精緻的製作要怎麼回收成本?讓我們一起用新台幣將阿淘的「傳弦」搶到缺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