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羅諾斯四重奏的「千頭萬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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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軍超過40年的克羅諾斯四重奏（Kronos Quartet）今年推出的新專輯是「Folk Songs」，不過我這次要介紹的不是這張新專輯，而是2014年的「千頭萬緒」（A Thousand Thoughts）。

一方面因為「Folk Songs」目前台灣還沒有正式引進實體唱片，不過現在網路串流聆聽與線上購買數位檔案都非常方便，相信大家應該都已經聽過，有機會我再為大家介紹。

另一方面，這張專輯台灣代理商華納翻做「千頭萬緒：回顧之旅精選輯」，裡面有一個副標題「回顧之旅精選輯」，沒錯，這是一張「新歌+精選」的回顧專輯，我覺得是一張非常好的克羅諾斯四重奏入門碟，遂在此為大家介紹。


▲2014年推出的「千頭萬緒」可說是為克羅諾斯四重奏成軍40年、走過全世界14個國家的足跡做見證，音樂非常好聽，錄音也很優異。


▲克羅諾斯四重奏2017年推出的新專輯「Folk Songs」，TIDAL上有提供MQA規格的檔案可以聆聽。

我個人覺得「A Thousand Thoughts」應該翻做「千思萬縷」比較點題，不過「千頭萬緒」也算是很理想的翻譯啦！這張專輯的名稱剛好與克羅諾斯四重奏多元的個性完全相符合，也展現出音樂各種不同的面貌，而克羅諾斯四重奏專精的領域剛好又是現代音樂，與唱片封面那個現代抽象畫的意念完全不謀而合，處處充滿耐人尋味的深意。不過你也別因為聽到現代音樂就退避三舍，事實上這張專輯收錄的是「另一種」的克羅諾斯四重奏，也就是融合世界音樂的部分，聽起來一點都不「低限」、也不會太「現代」，反而是非常好入耳、容易聆聽的。

就以第1首曲子「Tusen Tankar」為例，乍聽之下，有點像克爾特音樂，又帶點美洲原住民的風味，但其實這是一首瑞典傳統歌謠。Tusen Tankar就是瑞典文的A Thousand Thoughts。經過克羅諾斯四重奏的精心改編，這首曲子不但有著非常優美的旋律性，更有著豐富的音響效果。

克羅諾斯四重奏的四位音樂家另一個擅長之處就是運用各種不同樂器的發聲特色，創造出非常獨特的聲響，在這首曲子裡也一覽無遺，兩把小提琴的音色都非常有特色，大提琴悠悠的拉奏創造出一種遼闊龐大的聽感，中提琴時而拉奏主旋律，時而伴奏，與另外三件樂器營造出非常多種的和聲層次，讓人不會只聽到旋律，而會聽到這些不同和聲的變化。這首曲子就已經讓人見識到克羅諾斯四重奏與一般的弦樂四重奏團的不同之處。

第2首帶有傳統美國草根風味的曲子來自傳奇藍調樂手盲眼威利（Blind Willie Johnson）在1927年錄下的「夜黑地寒」（Dark Was the Night, Cold Was the Ground），曲中他們特別使用酒瓶或鉛筆來彈奏，製造出盲眼威利當年用小刀順手在吉他彈出的那種草根吉他音色。

第3首則跳到中東風味，還加入了電子樂器，這首與敘利亞音樂家Omar Souleyman合作的曲子，融入了敘利亞的dabke舞曲風格，展現出克羅諾斯四重奏完全不受限的編曲方式與格局。

第4首是改編自傳統的越南民謠「Lưu Thủy Trường」（綠河三角洲），有點像中國，又融入了法屬殖民的獨特風味，再加上當地東南亞民情風土元素，可以聽出音樂中蘊含的豐富面貌。

第5首「Aha Gèdawo」來自非洲的衣索匹亞，旋律與節奏採用完全不對稱的方式編排，聽起來就像是現代的無調性音樂與低限主義音樂，非常有特色。第6首曲子則是來自愛爾蘭，以悠揚的口琴搭配弦樂四重奏，又是一絕。聽到第7首「太陽圓，月兒彎都在天上」（The Round Sun and Crescent Moon in the Sky）的開頭，大家一定覺得很親切，因為裡面說的是國語「同志們，準備好了嗎？我們開始吧！」

事實上，克羅諾斯四重奏一直是西方樂壇中引進中國音樂的先驅，他們很早就與旅居美國的琵琶家吳蠻合作之外，後來還參加了馬友友的「絲路計畫」。他們為了探索中國陝西皮影戲的「老腔」歌曲，特別學習中國的鑼與竹笛等傳統樂器，還用馬鬃弓當作琴弓，模仿中國弦樂器特殊的音色，這就是你在這首曲子中聽到的音響效果。更有趣的是，裡面的笑聲也是團員模仿老腔演唱時的表演方式，絕少會在正統的音樂表演方式中聽到。

▲許多樂迷會認識克羅諾斯四重奏應該就是因為這部由Darren Aronofsky（「黑天鵝」的導演）執導，Clint Mansell作曲的「噩夢輓歌」（Requiem for a Dream）電影配樂，儼然已是經典。

第8首改編自土耳其傳統音樂。第9首來自阿富汗，加入了rubab、tebla、qayraq三件中東的傳統樂器，音響效果也非常特殊。第10首則是希臘傳統民謠，開頭還有黑膠唱片的播放聲響，感覺好像是很遙遠的錄音一樣。

第11首「Cry of a Lady」是有著「極簡主義音樂之父」的作曲家泰瑞萊利（Terry Riley）的創作，特別邀請了保加利亞知名的「神秘之聲」（Le Mystere des Voix Bulgares）合唱團合作，結合了民謠、低限、神秘東正教色彩，獨特的音樂形式啟發了無數後進音樂家。

第12首取材自猶太音樂，用樂器模擬類似傳統猶太吟唱的效果，這首曲子中新任的大提琴手Sunny Yang有非常吃重的表現。第13首則是取材自1987年的印度電影「ljaazat」，充滿浪漫的異國情調，女聲的演唱更是迷人至極。

第14首是阿根廷最具代表性的探戈舞曲，選自皮亞佐拉（Astor Piazzolla）的「探戈五情」中的「入睡」一曲，裡面的手風琴還是由作曲家皮亞佐拉親自上陣，更可見克羅諾斯四重奏的地位舉足輕重。最後整張專輯則在由Don Walser蕩氣迴腸的演唱大家熟悉的「丹尼男孩」畫下一個完美的句點。


▲克羅諾斯四重奏目前的四位團員，從左到右分別是小提琴家John Sherba、大提琴家Sunny Yang、中提琴家Hank Dutt以及小提琴家David Harrington。

從1973年到2013年，克羅諾斯四重奏走過40年歲月，所以他們在2014年推出這張「千頭萬緒」紀念他們的40週年。這個樂團最早是由小提琴家David Harrington在美國華盛頓州的西雅圖所創立，1978年樂團遷移到加州的舊金山。

在1999年之前，團員都沒有變動，就是小提琴家David Harrington與John Sherba、中提琴家Hank Dutt以及大提琴家Joan Jeanrenaud四人，後來Jennifer Culp取代了Joan Jeanrenaud，接著Jeffrey Zeigler在2005年取代Jennifer Culp，目前則是Sunny Yang擔任大提琴手的工作（2013年接任），所以這個團成軍40多年只換了4位大提琴家，其他成員則完全沒有變動，相對來說是非常穩定的四重奏團體。

40週年之際，他們也決定回到他們最初開始的地方西雅圖舉辦音樂會，並與當地的Degenerate Art Ensemble合作創作結合音樂、舞蹈、影像的新作品，展現無比的創造力。另外，電影配樂家Michael Giacchino還特別在電影「闇黑無界：星際爭霸戰」（Star Trek: Into Darkness）暗渡陳倉了一首曲子「The Kronos Wartet」向這個創意無限的四重奏團體致敬，用在電影裡面在Kronos（Qo'noS）星球時的場景。

在這張「千頭萬緒」中也剛好可以聽到不同代克羅諾斯四重奏的表現，第1、3、8、10、12首裡面的大提琴演奏由2013年接任的Sunny Yang擔綱，而第11、14、15首是第一代大提琴手Joan Jeanrenaud，第6與第13首則是Jennifer Culp，第2、4、5、7、9則是Jeffrey Zeigler。

1999年，當他們慶祝成軍25週年的時候，不僅獲獎無數，唱片的銷售更是屢創佳績，已經灌錄了超過600首曲目，其中更有400首弦樂四重奏是題獻給他們，說他們是當代弦樂四重奏的最佳代表，絕對不會有人有意見。

不過，他們鮮少演奏傳統大家所熟悉的弦樂四重奏曲目，反而是大量與現代音樂家合作，其中最頻繁的莫過於「低限主義」（或稱「極簡主義」，Minimalism）大師Philips Glass與前面提到過的泰瑞萊利等多位現代作曲家。25週年紀念盒裝CD「25 Years: Retrospective」裡面總共有10張CD，就是以作曲家區分，所以要聆聽得花點精神。

過了15年的推出這張「千頭萬緒」則是克羅諾斯四重奏的另一個面向，就是大量收集世界各地的民謠音樂元素，在將之用現代的手法（或可說是他們獨特的手法）演奏，創造出一個全新的聆聽體驗。


▲1999年，克羅諾斯四重奏為了紀念成軍25週年所推出的大盒裝CD「25 Years: Retrospective」，那時的大提琴手還是Joan Jeanrenaud。

克羅諾斯四重奏在Apple Music：itunes.apple.com/tw/artist/kronos-quartet
克羅諾斯四重奏官方網頁：www.kronosquartet.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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